坤卦 第三-周易译注

《象》曰：虽磐桓，志行正也(1)；以贵下贱(2)，大得民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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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志行正：《正义》：“初九虽磐桓不进，非苟求宴安，志欲以静息乱，故居处贞也；非是苟贪逸乐，唯志行守正也。”

(2)以贵下贱：阳贵阴贱，初九阳爻处群阴之下，故有是说。《正义》：“言初九之阳在三阴之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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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象传》说：尽管徘徊流连，但心志行为能保持端正；身份尊贵却下居卑位，说明初九可以大得民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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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爻“磐桓”，即卦辞“勿用有攸往”之义；“居贞”、“建侯”，亦与卦辞同：旨在强调“屯”之初必须谨慎守正，广资辅助。《象传》“志行正”、“大得民”亦述此意。《折中》引杨万里曰：“磐桓不进，岂真不为哉？居正有待，而其志未尝不欲行其正也。故周公言‘居贞’，孔子言‘行正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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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二，屯如，邅如(1)。乘马班如(2)，匪寇婚媾(3)；女子贞不字(4)，十年乃字(5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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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屯如，邅如：如，语气词；邅，音zhān，《释文》引马融曰：“难行不进之貌”，《玉篇》：“转也”、“移也”。这两句说明六二当“屯难”之时，柔顺中正，能审慎忖度，不急于进，故有“邅如”之象。

(2)班如：《尚氏学》谓“马多”之状，并引吴汝纶先生《易说》云：《汉书》“车班班，往河间”，义同此。

(3)匪：通“非”。

(4)字：谓女子许嫁。《礼记·曲礼上》：“女子许嫁笄而字。”

(5)十年乃字：十年，言时间之久，又含时极转通之义。《正义》“十者，数之极，数极则复，故云‘十年’也。”案，以上四句，“乘马”、“匪寇”指九五，“女子”指六二。谓二与五阴阳相应，故五乘马而来，欲求婚媾；但当“屯难”之时，二前有三、四两阴“阻格”（见《尚氏学》），不宜轻动，故守正待时，至“十年”难消时通“乃字”。爻辞取象兼喻二、五两爻，义主于卦辞所云“利贞，勿用有攸往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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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二，初创之时多么艰难，回复彷徨不前。乘马的人纷拥前来，但他们不是强寇而是来求婚配者；女子守持正固不急于出嫁，久待十年才缔结良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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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折中》指出，《周易》中提到“匪寇婚媾”的有三处：《屯》二、《贲》四、《睽》上。并就其句法、意义分析说：“《贲》之为卦，非有《屯》难、《睽》隔之象，则爻义有所难通者。详玩辞意，‘屯如，邅如，乘马班如’，与‘贲如，皤如，白马翰如’，文体正相似，其下文皆接之曰‘匪寇婚媾’。然则，‘屯如，邅如’，及‘贲如，皤如’，皆当读断：盖两爻之自处者如是也。‘乘马班如’及‘白马翰如’，皆当连下‘匪寇婚媾’读：言彼乘马者非寇，乃吾之婚媾也。此之‘乘马班如’谓五，《贲》之‘白马翰如’谓初；言‘匪寇婚媾’，不过指明其为正应而可从耳。”又对《屯》上下卦取象特点分析说：“此卦下雷上云：雷声盘回，故言‘盘桓’、‘邅如’者下卦也；云物班布，故言‘班如’者上卦也。四与上皆言‘乘马班如’，五之为‘乘马班如’则于六二言之。此亦可备一说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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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象》曰：六二之难，乘刚也(1)；十年乃字，反常也(2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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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乘刚：指六二乘凌初阳之上。《集解》引崔憬曰：“下乘初九。”

(2)反常：反，即“返”。此言六二“贞不字”，有悖常理；“十年乃字”，则难消而事理复常。《正义》：“反归于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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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象传》说：六二难行不进，是由于阴柔乘凌阳刚之上；久待十年才许嫁，说明难极至通、事理又恢复正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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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爻之象拟“女子”守贞待字，其义归于事物初创时，发展宜缓不宜速。孔颖达曰：“是知万物皆象于此，非唯男女而已。诸爻所云阴阳男女之象，义皆仿于此。”（《正义》）张浚指出：“以二抱节守志于艰难之世，而不失其贞也。若太公在海滨，伊尹在莘野，孔明在南阳，义不苟合，是谓‘女贞’。”（《紫岩易传》）此说即泛引史例，以明爻象的喻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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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三，即鹿无虞，惟入于林中(1)；君子几，不如舍，往吝(2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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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即鹿无虞，惟入于林中：即，《集解》引虞翻曰：“就也”，谓追逐；虞，虞人，《尚书·舜典》“汝作朕虞”，《孔传》：“虞，掌山泽之官。”这两句说明六三处《屯》下卦之上，失正不中，躁于进取，犹无虞人相助而“逐鹿”，徒入林中，必无所获。案，《尚氏学》训“虞”为“备虞”，谓《王注》“虽见其禽而无其虞，徒入于林中”亦释作“备虞”。此说于义可通。

(2)往吝：此句承前两句意，说明六二当“屯难”失正之时，应该“知几”退处，舍“鹿”不逐；若执意逐之不已，必徒劳无益而致“吝”。案，尚先生云：“‘吝’字初见。《说文》‘口’部引作‘吝’，云‘恨惜也’；‘辵’部引又作‘遴’，云‘行难’。”并曰：“凡言‘往吝’者，宜从‘行难’义；只言‘吝’者，宜从‘恨惜’义。”（《尚氏学》）所谓“行难”，亦必因“难”而生“恨惜”，故尚先生依《说文》释“吝”为两义，于辞旨可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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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三，追逐山鹿没有虞人引导，只是空入茫茫林海中；君子应当见机行事，此时不如舍弃不逐，要是一意前往必有憾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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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象》曰：“即鹿无虞”，以从禽也(1)；“君子舍之、往吝”，穷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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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从禽：从，犹言“追捕”，《尚氏学》：“‘从禽’意与‘即鹿’同”；禽，泛指禽兽，李鼎祚曰：“《白虎通》云：‘禽者何？鸟兽之总名，为人所禽制也。’即《比》卦九五爻辞‘王用三驱，失前禽’是其义也。”（《集解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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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象传》说：“追逐山鹿没有虞人引导”，说明贪于追捕禽兽；“君子舍弃不逐、一意往前必有憾惜”，说明追逐不止将致穷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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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于“屯难”时，有冒进之象，故爻辞强调“识几”，并指出其行动应借助外力，须“有虞”才能“即鹿”。《三国志·魏志·陈琳传》：“《易》称‘即鹿无虞’，谚有‘掩目捕雀’”，“掩目”适可作“无虞”的注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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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四，乘马班如，求婚媾(1)；往吉，无不利。